亦威亦谐大武大趣侯仲约

    中华侯氏网 2011年3月11日 侯仲约弟子


    吾师侯仲约先生乃号为“南派老侠”侯坦之子,侯坦则师承于清末著名武术家,四川清军五营总教习周腾蛟。四川武林的知名人物如王镜屏、宋耀山、幺蛮子、钟志安、杨先发等,皆为周腾蛟入室弟子。而侯坦则因资质出众,尽得其师技艺,更得厚爱?被周收为义子。侯坦学生很多,民国时,在成都打金章威赫一时的武林人物如彭元植、刘文华、蓝伯熙、张志清(女)、李可读、彭泽等,皆出自侯坦门下。侯坦开棚授徒的所在地――成都中莲池街螃蟹石门窦,也因之闻名于四川武林。侯仲约4岁则从其父学艺,14岁则为侯坦掌门弟子,精熟僧门拳、械、内功诸艺。1947年,侯师在蓉打擂勇夺金章。他一生未逢对手,一生战绩辉煌。

    武人多威严、拙讷。跟随侯师久了,我独佩服侯师威严之中,却又多出一分幽默。这差不多同于“含笑谈真理”、“嬉笑怒骂皆成文章”,非大彻大悟大手笔,不能为的。同样,非功夫炉火纯青,已入化境,拳脚交加中也打不出这种幽默来。

    1934年,侯师同门张志清参加女子擂台赛,连战连胜,一直打入冠亚军决赛。决赛前,张志清有些心怯,于是侯师遵父命现场指导。张志清的对手为一郫县姑娘,身材矮壮,磨着两仪盘子,出手低狠。张志清接连接招冲打,但都从其头上高高滑过,而对手却用子午捶击中张志清胸部。张志清又羞又痛,差点哭了,几乎想要弃权。侯师那时尚是个孩子,密密的观众中怎么也探不出头来,也无法挤到人前擂台边。于是让同去的师兄把他负在肩上,他在肩马上手舞足蹈,暗示张志清坐腰沉肩,下低桩式。于是张如法炮制,进攻连中二捶,扳回一局。侯师又挤眉弄眼暗示猛冲,张志清便疾步猛冲,对手慌乱之中,又接连被打中两捶。台下掌声如雷。张志清荣获金章,感激地寻找台下,小侯师却稳起不动声色。

    外号张炭花的袍哥大爷张某,仗恃武艺,常在坛神庙摆场聚赌放高利贷,无钱付息者,往往遭其毒打。一次他把人打得吐血,侯师与师兄刘顺昌去坛神庙逮叫鸡子(蟋蟀),正好撞见,便在一旁说了几句不平话。张炭花惧侯坦威名,不敢把两个孩子怎么样,但过后却散布说,侯坦指使他儿子到坛神庙偷看偷学功夫。这话传到侯坦耳中,惹得侯坦大怒,痛责二人并罚跪半日。侯师心中气恼,便与刘顺昌谋划好,夜深人静时,二人同往张炭花住处叩门。张执灯开门刚探出身,侯师便飞拳将灯打熄,刘则使仙子抱瓶,拱翻张炭花,侯师趁机当头猛击一拳,张炭花惨叫一声倒地。二人飞逃而去。次日侯师让人探视,张炭花已头缠绷带卧床不起,声言是昨晚练铁头功,不慎撞在石棱上受伤。张伤好后,头骨下陷,成一深穴,大小可容李子。侯师以后再见到张炭花,曾拿李子放置其中,并讥讽说:张老师的铁头功,真好功夫。张炭花大概也知道是谁打的,尴尬亦无可奈何。我曾问过侯师,这张炭花还在不在。侯师揶揄说:惭愧,那一捶没能把他教育过来,还是当恶霸,解放初就被政府打了脑壳。

    侯师小时候的这些事,还是顽皮诙谐参半。成年后,特别是成了武林名人后,侯师的事迹便更多地显出一种大幽默。 。

    1948年打金章,侯师由大竹赴会。刚从县份上回来,衣着在成都人看来便颇显乡土,台下观众有笑称侯师为“乡广广”的。侯师说广广就广广吧。第一轮对郭某,上台后他将多余衣物搁在擂台边沿,又似不放心地找块砖头压住。台下人大笑,郭某也笑。裁判发令开始,侯师并不拉架式,如寻常般甩着手走过去,将右手一挥,郭某退半步,又用左手一挥,郭某又退半步;侯师这时用右手突然翻山一捶,郭某误以为又是一挥手,没后退,猝不及防,被狠狠击中鼻子,血流如注。见红为输,侯师上台即获全胜,如同儿戏。于是台下群呼:“广广是郫县豆瓣,来得毛。”

    于是侯师武功赫赫,斩关夺将,最后勇夺金章。

    我曾在当时成都的报纸《新新新闻》上查阅到这样的记载。侯师打得金章后,国术馆总关火,袍哥舵把子张某接见,佯作关怀。张某问候师是何职业。答日“铁匠”。张笑说:“太骄傲了,直把天下英雄当毛铁么?”侯师又答“真是铁匠。”我知道侯师没当过铁匠,曾问他为什么那么回答。侯师说他尚不敢把天下英雄尽当毛铁,只把国术馆内跟着张某转的那些奴才当毛铁。

    《新新新闻》还以《快谈武术秘诀,侯仲约大发妙论》为题,发表了侯师打金章后在枕流茶社答记者问的谈话。侯师好读书,外表看起来也是斯斯文文的。记者问:武人学文有什么好处?侯师回答是:没有好处只有坏处。学文则知理识义,理义清则是非明,是非明乃遭祸之由,倒不如粗里粗气,为财主豪绅当打手,给显宦衙内作保镖,何等吃得开。众人大笑。记者又问:你在擂台上始终未挨一拳,长胜有何秘诀?侯师答日:长胜不难,一要人缘,二要运气,三要祖坟风水好,四要好事做得多,五要拳法打得熟。于是众人又大笑。

    1948年侯师打得金章回到故乡中和场。族中人皆言,中和场有一伙练过点武功的袍哥流氓,经常凌辱妇女,族中女子读书往来,经常被其追逐调戏至校门,肆无忌惮,甚至有用烟头烫人者。侯师暗中查访,弄清了这伙袍哥流氓的底细。春节之夜,这伙人在七里沟观音寺设赌,侯师一人前往,佯与之赌钱。夜半赌兴正浓之际,侯师突然用板凳把屋内高挂的一盏“满堂红”灯打灭,然后挥舞板凳在黑暗中乱扫。屋里二十多个袍哥流氓,鬼哭狼嚎。有人掏出了手枪,但也只敢向屋瓦鸣放。直待侯师打得不想打了,才跳出门外,回手将板凳打进门里,又迅即退伏房里隐蔽处。这伙流氓回过神来,赶出屋外竟向大路紧追。侯师则从容绕小路返回家中。从此,这伙人便再也不敢来调戏女学生了。侯师是这祥认识这件事的:“瘟猪,服辣子酱。”

    至今我去七里沟玩耍,上了年纪的人还喜欢绘声绘色向我描述当时情景,并坚信侯师能飞檐走璧。

    某年我与侯师在大竹龙头桥,同住一室,又知邻居常为窃贼所扰。一夜,我被窗外动静惊醒,见窗上映有人影,知是窃贼。又见有短刀从窗缝中伸进,挑开窗别子,然后拿刀的手又伸进来。侯师早在我之前起来,悄悄摸到窗前,突然便把窃贼的手腕擒住,压在窗台上,刀也掉在地上。侯师只抓住手一声不吭。窗外乃悬崖,窃贼只能以脚尖站立,时间稍长就支持不住了,气粗如牛喘,于是连声求饶。侯师低声问:“还敢不敢偷了?”窃贼说:“不敢了。”侯师放开手腕说:“走吧!”窃贼缩回手正要逃走,侯师又说:“站住。”窃贼竟呆立窗前不敢动弹。侯师拾起地上匕首递出,说:“拿起走。”窃贼惊恐接过,仓皇逃命。

    我问候师怎么就这么放他走了,他给我讲了这么一件事:小时候,一夜听见大门外有什么作响,于是他跣足膝行而出。守候片刻,即见小偷弄开了门一闪躲在门后。他正想偷偷爬过去抓贼,忽然后腿被人倒提起,提腿人又大呼拿贼,于是窃贼向门外狂逃。侯师回头一看,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父亲侯坦(老侯老师原来也有一种幽默)。侯师说从那时起他就记住了父亲的教训;小偷小摸者不过是小盗,为富不仁者才是大盗,小偷么,吓跑也就算了,武林之人不打此类。

    我在川大读书时,曾听人讲过这么一件事。文革中,川大某造反派红卫兵搞武斗想请人教练,打听到侯师家传清代名教练周腾蛟武艺,枪法精绝,又道听途说侯师乃“小林冲”,于是找到侯师单位领导,领导惹不起造反派,让侯师去,侯师坚辞。领导拍桌子摔板凳发脾气,侯师仍然不允。最后造反派来人,用枪把侯师押去了。在川大理科大楼后槐树林中,大群武斗队学生正练钢钎。侯师被押到,一个大概练过些武功的民院学生,见他瘦小,便要求与之比试。侯师推托再三,学生却不依不饶。侯师说我三十年不摸枪了,先试试吧。于是让学生在一棵槐树上画了个乒乓球大小的圆圈,侯师自己于一丈开外背对槐树站定。待学生说画好了,他拈枪转身便刺,枪尖正中圆圈,大家喝彩。这个学生不知深浅,仍然强要比武。侯师无奈之下只好说:“我是来当老师的,为师不能伤徒,否则有违师道。这样嘛,我们约法三章:一、我让你三枪,三米之内我不还手;二、三枪之后如还要强逼,可能伤你;三、后面都是青苔,如我滑倒了你仍要逼迫,可能伤你。于是侯师执枪,学生执螺纹钢钎,尖尖相抵。一声开始,学生大喝一声,挺钢钎便刺。侯师向左让过一枪,向右让过一枪,学生第三枪又到。侯师把枪向右一摆扣,将学生钢钎压住,这时侯师之枪已进入内圈。至此已让三枪,但学生仍在强逼。侯师不能伤他性命,于是手起一枪,扎在学生左腋窝处。枪尖扎穿棉衣、毛衣、衬衣,学生脱下衣服,体侧已有几道血痕,血珠直冒。学生不服,还要较量,侯师无奈又与之比试。学生挺钢钎连连猛刺,侯师一让再让,退至青苔处终于后腿打滑撕开。这时学生又凶狠地挺着钢钎刺来,侯师猛抬枪尖,枪尖击在学生手肘曲池穴处,钢钎手臂震起不前。侯师性起,猛地将枪飞出,但又迅即清醒,在枪尖即将刺中学生咽喉时将枪尾猛地捉住。侯师拿的是“练枪”,与“用枪”相比,枪头较沉。于是枪尖下落,侯师也想教训教训他,又朝前猛一发力,枪尖正好扎在学生脚面上。学生脚被扎穿,钉于地上,不能动弹。武斗队员们一阵慌乱,侯师说不要慌,用脚踩住学生脚,捉住枪身猛用力爬出,血流如注。侯师这时说:“我不赞成武斗,这样的浑学生我也教不了,两个小时的教酬给他当医药费营养费吧。”说罢荷枪扬长而去。

    侯师超群的武艺,乃是他自幼随父习武,精僧门拳路及打法;七十二擒拿、六十四卦三百八十四招、子母连环手、呔字功、填功、易筋经内外二壮功及达摩禅功,集各家之长于一身,终得大成。侯师老年,想的只是这么一件事,就是把生平所学所积传下去。侯师曾说;不当教而教是失拳,当教不教是失人,两者皆错,不得好死。他数十年辛勤择徒而教,桃李遍于巴山蜀水。近年,侯师又将僧门武功整理为著作,在序文中他这样写遭:“……今由侯仲约著书,大胆披露玄门。井蛙之见,当求达人雅客,到死春蚕,岂可怀丝不吐。中华瑰宝,当还中华。地下诸师,当亦颔首示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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