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侯伯宇一场震颤心灵的报告(下)

    中华侯氏网 2012年10月9日 三秦都市报


    ■在长达十余天的时间里,西北大学侯伯宇事迹报告团成员或集中试讲,或单独练习,紧张忙碌又感受激荡充满愉悦。大家都抱着一种期待,那就是——告诉全国人民一个真实的侯伯宇。

    ■报告不是给学生上课,不是采访新闻当事人,而是在讲述中追忆侯先生,因此只要大家在一起的时间,侯伯宇先生生前的话语、信件,几乎成了每个人烂熟于心的话语,即便是在同行散步中,也会因侯先生临终前的一句“最后的礼物”心生感动,也会因为在电子邮件中殷切期待合作伙伴“亲爱的可”的到来而萌生感慨。一切都在期待着:一场震颤心灵的报告。

    中国的骄傲

    在杨战营看来,侯老师这个“中国的骄傲”首先是“西大的骄傲”,这个骄傲最直接,也最深刻。曾经感慨过的桩桩件件,在杨战营看来,这种骄傲更具体,更长久。

    在有关侯伯宇事迹的采访报道中,无一例外都提到“中国的骄傲”。这是在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侯的一项研究成果被国际物理学界命名为“侯氏定律”,新华社在报道以中国人的姓氏命名的国际科研成果时,首次采用了“中国的骄傲”之誉。

    对于“中国的骄傲”,报告团成员中不同的人有着不同的记忆,也有着不同的理解。西北大学党委副书记李映方说,“中国的骄傲”可是个叫得响的名号,多年来被西大师生津津乐道,但是有人曾经当面提及,侯老师却说,我是研究理论的,两弹一星的元勋才称得上“中国的骄傲”。

    侯伯文说,如果不是哥哥去世之后,西大整理出哥哥的荣誉资料,自己还从来没有见到过哥哥被称为“中国的骄傲”的照片,不知道哥哥是国家级有突出贡献专家、国务院首批授予的博士生导师,因为哥哥只字未提过,哥哥四次获得国家科技奖励全国优秀教育工作者等荣誉证书也从未见过,因为家里只挂过孙子的荣誉证书。

    在侯伯宇的学生杨战营看来,侯老师这个“中国的骄傲”首先是“西大的骄傲”,这个骄傲最直接,也最深刻。准确说,侯老师为此付出的代价特别多:最重要的当属侯老师创建的西北大学物理研究所是理论物理研究的重镇,国际上许多诺贝尔奖获得者因为知道侯伯宇才知道了西北大学,国内众多本科生之所以放弃北京的名校报考这里的研究生,都是慕侯伯宇之名而来。

    杨战营说:侯老师值得我们骄傲或者说敬重的事太多,比如旺盛的工作精力和学术热情,惊人的阅读量和阅读速度,都让年轻人难以望其项背,比如物理所老师和学生发表论文都融入了侯老师的指导思想,但在署名问题上,要么不署名,要么把年轻人放在前边,奖金分配上也总是考虑年轻人,甚至是所长这个位子,也主动让给年轻人,包括在申报院士这件大事上,舍弃发表在国际高端刊物上的文章,选择了普通刊物上“更有生命力”的文章。曾经感慨过的桩桩件件,在杨战营看来,这种骄傲更具体,更长久。

    最后的礼物

    在侯伯宇教授最后的日子里,他不止一次地向学生们提到:“我很幸运,在我一无所有的时候,上天给了我最后的一份礼物”。

    为什么是“一无所有”?又为什么是“最后的礼物”?终生沉潜治学的侯伯宇生命最后四年所经历的是一场令所有人无法想象的遭难与噩运。“最后的礼物”源于2006年4月,侯伯宇先生的一个重要的研究发现,学术上表述为“数学中的几何 LanglanDS 纲领如何在量子场论和弦理论中实现”。这是一个多领域交叉的课题,属于当今国际数学物理的前沿领域,相当于数学上的“哥德巴赫猜想”,全世界许多物理学家都把它作为渴望实现的科学梦想。

    正当侯伯宇紧密联系邀请国内一流学者参与到这个国家级重大科研项目时,2007年8月,生活在加拿大的儿子和孙子在一场车祸中双双身亡。侯伯文提到此事时始终心存剧痛:“世上谁能接受这样残酷的现实,这不仅是白发人送黑发人,而且是送两代黑发人,还是独子独孙!”

    侯伯文回忆说,当时西北大学获知消息后,没有敢直接把消息告诉侯伯宇夫妇,他从香港飞回,在家属楼下打电话给哥哥,西大医护人员随时待命,哥哥在电话里沉默了数秒钟后说:你确定吗?侯伯文说:确定。侯伯宇说:好吧,我来告诉你嫂子。当晚,侯伯文住在哥哥家,第二天早晨,侯伯宇坚持到校给研究生上课,临走前跟侯伯文说:我就当他们还在加拿大没回来。

    报告团在京期间,侯伯文因故请假回深圳处理家中事务,稿件由西北大学现代物理所原副所长刘景钱代读,刘读到侯伯文的报告时,平时同样鲜于情感表达的他面颊上尽是泪水。

    这就是侯伯宇所说的“一无所有”,但是他并未就此一蹶不振,而是一再加速自己的时间表。侯伯宇病逝前3个月,应邀完成一本学术著作中有关自己学术成就内容的撰写。文章结尾这样写道:“我誓借几何Langlands研究这一机遇,以创新湮灭顽疾之苦痛,以创新来消灭死。誓以我有生之年,在国际竞相攀登科研高峰中顽强登顶,以作为最后的礼物。”

    亲密的伙伴

    “亲爱的可,寒假中西北大学国际交流中心的客房依旧开门,对你的访问仍是方便的。殷切期待你的到来!一旦定了行程请尽早告诉我。祝春节愉快!伯宇”

    这是侯伯宇在2010年2月13日,用英文写给合作伙伴首都师范大学教授吴可的短信,此时正值春节期间,处在第一次手术和第二次手术之间,可能预感到自己时间不多了,侯伯宇“殷切期待”吴可的到来。

    这封信被认为体现了一个知识分子、物理学家的高贵和优雅,许多人都能一字不差的背诵。长达四年时间,侯伯宇往返于北京西安之间。他和吴可约定:免去一切应酬,无论是在西安还是在北京,互相不请吃饭不要人陪,吃饭就在对方食堂。他对时间十分珍惜,把有限的时间全部都用在了学术上。2012年9月10日央视焦点访谈节目中,就侯伯宇当时从国外网站论文中重大发现,记者问:当时在国内能看懂这篇论文的人能有多少呢?吴可说:我估计直到现在国内理论物理学界能看懂这篇论文的也就他一个人。记者问:您不算吗?吴可确定地说:我不算。

    吴可还提到了一个细节是报告团所有人都熟悉的,侯伯宇在丧失儿子和孙子后,始终没有在任何人面前提及并表露感情,事后吴可到西安,整整一个上午都在科研楼探讨的侯伯宇,中午下楼时在校园中问吴可:我们家的事,你知道了吗?吴可说:知道了。面对三十年的老朋友,侯伯宇的眼泪刷地流了出来。9月19日,本报记者在京专程前往首都师范大学采访到“亲爱的可”, T恤、 短裤,办公室陈设极为简单,桌上一个类似中学生背的陈旧的双肩包,一边打开电脑通过电脑自动搜索有关侯伯宇的文章,一边用半戴眼镜贴近纸面的距离仔细阅读记者拿给他的报告稿。吴可毫无保留地把电脑中存放的他和侯伯宇之间邮件的文件包拷贝给记者,其中包括那封著名的“亲爱的可。”

    侯伯宇发给吴可的最后一封信,是2010年6月8日,由博士生冯俊代发的,信中写道:侯伯宇老师经过一夜的考虑,决定将之前的悼词修改一下。若来得及的话,请修改如下:聪明绝顶,盖知世间事广而透的汉英,竟在奋力攀登中先我安息了。协同奋战、相知甚深的密友伯宇不甚哀思,联想感慨历历在目、翩翩如生。定以我有生之年,顽强攀达峰顶,作为最后的献礼。

    吴可说,你们可以特别注意“经过一夜的考虑”这样的细节,原稿是什么,改稿是什么,那是不一样的。临别特别叮嘱,你们的报告和报道,一定要严谨,所有引用的原话,必须按照原文,标点符号都不要变动。

    延伸的感动

    “侯伯宇先生一生坎坷,默默无闻,因为种种原因限制,生前默默无闻,却把精神与气节留给了我们。”

    9月20日,《南方周末》刊发题为“稻田守望者——袁隆平的世界”。袁隆平是1930年生人,侯伯宇同样生于1930年。

    袁隆平,杂交水稻之父;侯伯宇,中国的骄傲;这是他们身上的荣誉。解决了中国甚至世界吃饭问题的袁隆平妇孺皆知,解决理论物理问题,垂范精神思想的侯伯宇即便在西安也鲜有人知。袁隆平依旧是稻田守望者,侯伯宇遗憾没有实现自己最后的礼物。

    西北大学现在物理研究所因为侯伯宇,曾经邀请到包括杨振宁、李政道等多位诺贝尔物理学奖获得者到访,侯伯宇“最后的礼物”作为国家级重大科研项目,在合作伙伴吴可、杨文力等一批教授的努力下正在推进。9月27日上午,首场报告会在北京人民大会堂举行,陕西省委书记、省人大常委会主任赵乐际,省委副书记孙清云,省委常委、省委宣传部部长景俊海,省教育厅厅长杨希文专程赴京参加。此前,陕西省教工委副书记郝利生、西北大学党委书记乔学光先后到京,部署相关工作并看望报告团成员。9月26日下午,报告团成员完成最后一次试讲结束后,经过在京十余天的训练,西大新闻学院传播系周东华、邓晶两位指导老师再度落泪,她们指导报告团成员长达半年时间,感叹大家的状态已经是最佳。省委宣传部副部长刘伟最后鼓励大家:侯先生一生坎坷淡泊,却把精神与气节留给了我们,向全国人民报告是件大事,我们一定要把在大会堂的首场报告会做好。

    报告会结束,报告团成员将于明日返回西安,国庆长假后的10月6日,报告员成员将分别前往成都、广州、长沙、杭州四个城市做侯伯宇先进事迹巡回报告会。而10月6日,正是侯伯宇教授逝世两周年的祭日。

    侯伯宇(1930.9.11—2010.10.6)从生日出发到北京,从祭日出发到全国,也许这就是冥冥中的巧合。9月12日,作为西北大学110年校庆活动之一,侯伯宇塑像将在西北大学南校区落成。

    西北大学党委宣传部部长田明纲,在报告团大会堂彩排前夜说:侯先生去世已经快两年了,是因为大家始终难以忘记,才有了现在的报告会,原来想着报告会完成,所有工作就结束了,现在看来,一切都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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