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氏文化古迹】侯昌业击球赌三川

    中华侯氏网 2014年3月26日 豆丁网转载


     乾符六年(公元879年)是混乱的一年。但总体来说,情况似乎还没有糟糕到顶点,黄巢乱军好歹也让刘巨容灭过一次“十之七八”,说明其到底还是战斗力有限嘛。而兵多将广、久经沙场的高骈又已经在淮南调兵遣将、厉兵秣马,热火朝天地准备开了,再打一场真正的歼灭战,还有多大问题呢?思来想去,以刘巨容的能力和权力,似乎都不足高骈的一小半;他都能灭个“十之七八”,高骈可不就能来个“百分之百”了?——事情一往好处设想,马上变得相当泰然,大唐朝廷又继续能歌舞升平了。

    而从乾符元年(公元874年)起,天下就没有消停过,君臣上下遂一致决定:改年号吧,过了年就别叫乾符七年了,大年初一即改元,改叫广明元年(公元880年)。改一下年号换一下气运,但愿这“广明”是一个真正的历史新纪元,是又一个伟大盛世的开端,更是反贼黄巢的末年。

    然而新年刚过去不久,天子臣工都尚未从年味中缓过劲儿来,二月初,左拾遗侯昌业就突然跳出来添堵了。他给唐僖宗上了一份洋洋洒洒近千言的谏疏,大意是:当今反贼猖獗、灾祸频发、民不聊生,大唐江山已至存亡危急之秋,皇帝陛下您不能再不理朝政,成天只知道斗鸡赌鹅,沉湎于嬉耍玩乐之中了;更不能赏赐无度,事事听从田令孜为首的那帮专权独断、目无圣上的无良小人!陛下,您若再不知悬崖勒马,微臣只怕这“广明”不是大唐的末世之年,便是您的寿足之年……

    小福祺,咱们先解释一下“左拾遗”,我们伟大的诗圣杜甫杜子美先生也曾当过几天的官,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官职。左拾遗是隶属于门下省的一种小官,主要职责:监察皇帝平素的言行举止中,是否有不恰当、不合适、不符身份的地方,一经发现,则及时指出并督其改正;简言之,是一个专门给皇帝找茬挑刺寻毛病的官。听起来很刺激、很厉害是吧?实际上,形同虚设。你想:皇帝也是人,他同样喜欢听赞美辞、听马屁话,你一本正经给他提意见,就算说得再对,又能怎样?他心里能痛快得了吗?而他是天下至尊,你的前程、命运、理想、抱负、乃至整个家族的身家性命都在他手心里把攥着,你还愿意惹他不痛快吗?况且事实上,皇帝似乎也从来没有真地要听左拾遗谏言的打算,一方面,左拾遗的品级只是从八品,人说“宰相门房七品官”,听起来他比个看门房的还小;另一方面,左拾遗是只能监督皇帝举止言行中的疏漏,绝不能妄议朝政的,大事不让说,小节尽管讲,才是左拾遗的唯一职能。所以你看,杜诗圣留下了“三别”、“三吏”这些让人嘘唏不已的诗篇,还敢一针见血地抨击当时的社会现状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却也真没有见过他给皇帝上了什么中肯的谏言——就算他敢说,说了也白说。当然,杜诗圣绝对是有良心的,更多的人当上这左拾遗后,常常就得过且过地混日子,再或者就是上一些马屁谏言,说一些诸如“皇帝陛下您缺点太大了!总是批阅奏折直到深夜,一点儿不注意龙体”等等的无聊废话罢了。

    这么一解释后,小福祺你发现了吧:侯昌业不但实事求是地批评了皇帝,把田令孜还捎带着骂上了,末了还直言不讳地以江山社稷危在旦夕这样的话来恐吓皇帝,显然已犯了大忌。看起来只有一个解释:他活腻了!

    事实上,侯昌业就是活腻了。在写那份谏疏时,他深知自己这是跟大明宫里一明一暗、站在最顶尖处的两个大人物在较真、在论理,是真正的“老虎头上拍苍蝇”。自己人微言轻,在他俩的眼里,不过就如一只蚂蚁、一颗芥尘,地位的悬殊将使得他说的不管正确与否,两位大人物都不可能认可、更不可能听从。而自己过于直白、激烈的言语,又极有可能惹怒他俩,因此这最后的结局,必然是自己捅了马蜂窝,九死一生,甚至十死无生。到时,家人亲友估计都要受到牵累,自己的前程、功名,所有的一切,则都将灰飞烟灭……

    ——可是,官小不等于看不到问题的实质,官小更不等于就该揣着明白装糊涂、随波逐流混日子!是的,侯昌业是出身寒门,悬梁锥股苦读十数载,才换来了今天的功名,才鲤鱼跃进龙门勉强踏入了仕途。走到这一步,他原就比他的同僚多付出了太多。但这些,难道就是退缩的理由吗?为人臣子的良心、悲天悯人的道义,使他觉得这一切都不过是微不足道的身外之物。死,何所惧?如果一死能换来唐僖宗的浪子回头,换来兵灾战祸得以冰雪消融、百姓得以安居乐业,那也真是死得其所了!

    在写这份谏疏的那一刻,侯昌业确凿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了。而当这份谏疏上递的那一刻,原本默默无闻、毫不起眼的他,名字也注定将流传千古,归入到那类具有铮铮铁骨的谏臣名列中去了。

    因为唐僖宗读过之后,四个字:勃然大怒。

    说真的,唐僖宗绝对不是个傻子,甚至还是一个相当聪明、重感情、讲义气的人。只可惜他的聪明和义气,又绝对用错了地方,一点儿都没放在正道上。他精通骑射、剑槊、法算、以及音律乐器,对斗鸡赌鹅打马球这类游戏更是玩得炉火纯青,几乎堪称天下一绝——可这些技能,对治理天下有个球用?他绝不暴戾地滥杀无辜,人不犯他、他不犯人,且知恩图报,谁敬他一寸,他就还给谁一丈——可这种江湖习气,岂又像个君王?

    唉!如果说他当初即位时尚然只是个小孩儿,由他来全盘担当大唐王朝衰亡的罪责多少还有失公允的话,但待他渐渐成长为少年、青年,却依然如故地声色犬马、恣意胡闹,在其位不谋其政,由他来背那口黑锅,就实在不能算是冤枉他了。

    绝的是,唐僖宗勃然大怒了,却又从来不懂得起码的为君之道。他只是觉得侯昌业说话难听,无论如何得让他闭嘴,也未必就有要杀掉他的念头,但是,他竟然把那份谏疏交给了田令孜:田阿父,有人骂咱俩个……

    田令孜这个绝户人看到之后,侯昌业还可能有活路吗?很快,他被召进了内侍省,翌日即遭赐死。罪名是:侯昌业居然奏请皇帝在大明宫里做道场,想靠烧香念经、求菩萨保佑来剿匪平乱……身为读书人竟有如此荒诞无稽、装神弄鬼的想法,着实可耻,理当处死,以正朝纲——侯昌业真地写了这种荒诞之辞吗?天知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嘛。

    不起眼的侯昌业,就这样不起眼里死去了。一个从八品的小官,对大唐朝廷那些高官们而言,也就是只不知天高地厚的蝼蚁;他的谏疏,也就如同一出无趣的闹剧,一点也谈不上精彩,更没有高潮。谁也绝不会想到,侯昌业的谏言,其实是老天爷给唐僖宗和大唐朝廷最后一次自我救赎的机会了,这个机会一旦放弃,前面等着的,已然只有深渊,不跳也得跳了……

    因为没人想到,所以一切按照原计划,该干吗的,继续干吗。比如有一件事,田令孜都已谋划了好多时日,现在,他就想找机会把它提到议事日程上来了。那件事是:他的亲老哥陈敬瑄,应该要提拔一下了。

    最初时,田令孜是想让陈敬瑄在家乡许州(今河南许昌)混个名堂的。“美不美、家乡水,亲不亲、故乡人”,黄头忠武军又是如此地勇猛善战,他做梦都想让老哥能在那里手握兵权、呼风唤雨。可惜的是,崔安潜直到去了西川,也没提升一下陈敬瑄,使田令孜大失面子不说,还不得不放弃了这个念想。

    当然,在陈敬瑄的前程之路上,崔安潜关紧了一道门,田令孜自己还会凿一扇窗。“树挪死,人挪活”,忠武军里不好混,那就把陈敬瑄调到京城长安的神策军营里来嘛,有他这个神策军中尉罩着,至少提一个都将,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都将陈敬瑄很快就当上了,只是,这岂是田令孜的终极目标?整个神策军营都是他姓田的说了算,老哥在自己手下混,权力重复了!他想让他的老哥去外面当个藩镇节度使,只有这样,势力才是大范围的扩大与延展嘛。

    话说回来,田令孜还不想拣到篮里即是菜,这节度使,也得满足几个条件才行。首先,那得是个地域辽阔、兵多将广、钱粮富足的藩镇。如果让陈敬瑄去当灵武(治所在今宁夏灵武)、夏绥(治所今内蒙古乌审旗南)、泾原(治所今甘肃泾川)这些藩镇的节度使,一到那里便餐风宿露守边关,那还不如不当。其次,这个藩镇还得太平无事。比如淮南、浙西,地方倒确实是好地方,富得流油,但现在不正匪患猖獗吗?自己老哥的斤两他还是相当清楚的,这扔了锄头扛起枪还没几年,把他送到这种地方,不等于把他往火炕里推吗?因此还是让高骈和周宝(高骈调出浙西后,浙西的镇海军节度使即换成了原泾原节度使周宝)这两位武夫呆在那里更为合适,毕竟剿匪平乱,还得指望他们这些人嘛。另外,田令孜还得考虑陈敬瑄去赴任时,原节度使是否甘心受代。比如魏州(今河北大名)的魏博节度使,幽州(今北京一带)的卢龙节度使,那都是好差使,但那里的人却实在不好惹,稍有不慎,即可能哗变,田令孜还真不敢无端去动这些刺头。

    那到底去哪儿最为合适呢?田令孜掰着手指细数了一遍后,眼前忽然一亮:西川!西川虽然紧邻南诏国(大理国的前身),这几年间着实打了太多的仗,可是经过高骈、崔安潜这两任节度使的大力整治,现在已然太平安定;成都修得城高池深、固若金汤,官军也照着忠武军的样子改拿黄巾包头,经日日操练,变得勇猛强悍,再用不着担心南诏国来犯境作乱了。而自从伟大的李冰修筑了伟大的都江堰,一千多年来那里一直是稻米之乡,富庶繁华号称“天府之国”,实在是个能享受、能行乐的好地方。更重要的是,西川还是个群山环抱、易守难攻的天然盆地,“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汉高祖从那里起家,可以征服天下,足见那里千真万确,是一个能藏龙卧虎的好地方了。

    主意打定,田令孜几乎忍不住要笑出声来:崔安潜,当初你不识抬举,今天我就端你饭碗!你的后路我也给你想好了,只要你回到长安来,我就让卢携参你一本,让你去当太子宾客。

    田令孜决定付诸行动。然而陈敬瑄从军还没几年,除了田令孜往他脸上硬贴的那点儿金,别说功劳,他连像样点的苦劳也拿不出来的呀;凭什么让唐僖宗同意由他去替代崔安潜,成为新一任的西川节度使呢?——放心,这一点也难不倒他田令孜。陈敬瑄从进入神策军营的第一天起,田令孜就让他没日没夜地苦练马球技艺,现在马球已经练得很到位了,田令孜自然也就有办法了。

    这一天,借着侯昌业把唐僖宗的心情弄得挺不好的借口,田令孜满脸关切地说道:

    “陛下,如今高骈固守淮南,奏折上说,他广募兵勇,现已有七万大军了。七万官军由高骈这员百战沙场的骁将指挥,再加上浙西镇海军、徐州感化军、郓州天平军、兖州泰宁军、青州平卢军、许州忠武军……将反贼黄巢剿灭于淮南之地,定然易如反掌,恭贺陛下可以高枕无忧了——这些日,倒是侯昌业这个奸佞小人,造谣中伤,闹得陛下挺不愉快,不如,老奴替陛下办一场马球赛,来给陛下解解闷……”

    接着,如此这般一通巧舌如簧的胡说,到底把唐僖宗说得双目发光、心花怒放,不假思索地同意了他的请求。然后,在他的一手策划之下,广明元年(公元880年)的三月间,一场别开生面、空前绝后的马球比赛,在大明宫清思殿前的广场上,如期进行了。

    为什么要说这是场空前绝后的比赛呢?实在是它的最终奖励,说出来能吓人跌个大跟头。平日里,诸如动辄赏赐几万贯钱、几千匹绢帛,那对唐僖宗来说是家常便饭,小意思,都不带提的,类似的比赛唐僖宗操办得太多了,他瞧着都不刺激。为了刺激,田令孜鼓动他这回玩把大的:谁拔得头筹,谁就是新一任的西川节度使!

    参赛人员一共四位,不用说,第一个是陈敬瑄;另三位是谁呢?杨师立、牛勖、罗元杲(gǎo),都是神策军都将,同时也都是田令孜的亲信——明白了吧:这名为比赛,实际上就是假球。杨师立他们仨怎么会傻得连“亲一枝、近一折”这样的人情世故都不懂呢?他们明白自己就是个“陪太子读书”的龙套角色,上场的目的就是要演一场戏给唐僖宗看,自己装装猴子又拿唐僖宗当猴子耍耍罢了。当然,唐僖宗本人就是个打马球的行家里手,所以这戏要演好,还是很有点儿难度的,得竭尽全力假戏真做,把比赛打得紧张激烈、精彩纷呈、同时还得合情合理才行。不过只要跑好了这一龙套,奖励还是极其丰厚的,另有东川、山南西道(治所兴元,即今陕西汉中)、河阳这三镇的节度使,等着他们仨去干哩。

    比赛的过程不说也罢,反正从头至尾,唐僖宗确实没有看出任何破绽,而是连连叫好、龙颜大悦。最后,陈敬瑄险中取胜,以微弱的优势拔得了头筹,从此正式入主西川。

    唉!唐僖宗拿节度使当作比赛的奖赏,把任命藩镇大员视同儿戏,能做出这等事的皇帝,也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荒唐透顶!可笑的是他自诩内行,津津有味、饶有兴趣地看了半天,竟然愣没看出一场假球;分明被一帮人合伙算计了,还自我感觉良好,以为把他们玩弄于股掌之间,标准的“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实在更让人啼笑皆非了。

    不消说,这件事,也必然将会成为后世帝王必读的反面教材。史称为“击球赌三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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