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氏文化古迹】莱阳姜疃盖的美丽传说

    中华盖氏网 2017/3/19 7:25:16 盖俊继


                      

 

作者:盖俊继

“北五”、“南五”的传说

演                               始

政                              二

忠                              三

世                              四

荣                              世

志                   志                   五

友                   得                   世*

支二老                支长老

腾       腾          腾          腾            六

花       萬          飞          秀             世

仲 训   从鉴喜轮  郁东智冲胜  振端贵整勉         七

贤                                              世

二之支二老 一之支二老   五  南      五  北

 

迨至五世,分作两支、六世分作四支、七世分作十六支(“北五”五支,“南五”五支,“老二支”六支。现在,只要莱阳的盖姓人见面,都以这十六支排论)。支支荣盛,耕读为业勤俭承家。人喧笑于室马嘶鸣于厩;牛羊成群土地连片;猪肥狗大孩子胖,居然成为大家。迨后所生日繁,左右村落多为盖氏子姓,自故里以至徒居,到清雍正时已达百有余村,子孙繁育根固枝茂。

五世老的 志得、志友。志得老的生二子:腾秀、腾飞;志友老的生二子:腾万、腾花。

且说腾秀、腾飞老的兄弟两人:腾秀老的住北屋,腾飞老的住南屋,时称“北屋”、“南屋”。“北屋”有六子,“南屋”有四子。

有一年大年夜,“北屋”的小哥们六个,去给“南屋”叔父拜年。外边鞭炮震天瑞雪铺地,家家户户红灯高挂红烛高烧,小孩子们穿红戴绿、蹦钻蹦跳跑里跑外,到处是轰轰烈烈的一派新年新气象。但见叔父家里则暮气沉沉冷冷清清,香不点烛不燃、鞭不响炮不鸣,清锅冷灶凉板凳,没有一点点过年的气氛,叔父蒙头盖脑躺在炕上不起来,说:“不过年了!” 小哥们惊慌失措,吓得赶快跑回“北屋”告诉父亲。父亲也不知怎么回事,慌忙跑到“南屋”,问弟弟怎么不起来过年,是否病了?弟弟说:“我过得不如你,过年没意思!”哥哥问:“你哪一点不如我?”弟弟说:“你有六个儿子,我只有四个儿子,这一点我就不如你!”哥哥悬着的心放下了,笑着说:“我还以为什么天大的事情,原来就这么点小事。这很好办,我六个儿子尽你挑一个,你看好哪个给你那个,咱们每家五个,不就一样了吗?赶快起来过年吧!”弟弟喜得一子,于是从炕上一跃而起蹦下炕来,欢天喜地的过了一个有生以来最最高兴的年。

从此“北屋”、“南屋”各有五个儿子。后来,也不知何时起,“北屋”、“南屋”渐渐演变为“北五”、“南五”至今。

前年,大策村有一个人到面粉厂拉麸子,闲谈中他说他是廿三世,“南五”五支人,是十个支中最小的一支。他还说听老人说他们这一支就是被要过去的那一支。

2.姜疃村原南北大街以东,原东西大街以北,是格子房威老的之后裔聚居区(亦有一小部分住在街南街面上,一部分迁往路格庄、塔南泊、团旺镇的张格庄、和莱西瑞应观等地)。南面有五个大门洞子,叫格子房,有五条衚衕,其间有几条小横衚衕互相通行,曲巷幽幽庭院深深。北面有围子墙及北门,到了晚上,南北两面大门一关相当安全。我记事时北门外只有两户人家,一户紧靠北门,直到如今呼为“北门外了二大爷家”;一户在北后道北面北场园,呼为“北场园了大姆家”。

· 据说,当初威老的奉特许仿照皇宫格局修建格子房。模仿皇宫五朝门、玄武门,先修起了南面五个大门洞子、北门及围子墙,主体建筑还没动工,京里来人视察,说工程已结束,不许再修了。问为什么,钦差说都是先修金銮殿,后修五朝门,哪有先修五朝门后修金銮殿的?现在五朝门、玄武门已修结束,就是表示工程已完工,所以不许再修了。只得作罢。

我记事时,南、北门及五条衚衕大概是这样的:

·我老住宅门前那条现在看起来是坑坑洼洼、脏兮兮的、荒凉狭窄的小衚衕,在我的记忆中是那么美好那么广阔那么畅达,是我小时候玩游戏捉迷藏宽广的小巷,是我童年的乐园,每条衚衕都留下我们儿时的足迹、喧闹的欢笑声。那时有正统思想的人们认为,前街上(也叫集上,是赶集的地方)坊子酒馆大烟馆林立,是喝酒打牌抽大烟扎吗啡同时也是小偷小摸、地痞无赖五风杂地的地方,小人儿去了就学坏了,所以成天管束我们不要到前街去,把前街当成禁地。如果那个小人儿整天往前街跑,大人们准会说:“这个孩子瞎了,将来出产(出息,个人的发展前途)不出个好东西!”而且前街上的小人儿野霸,爱打人,还有一群大鹅子,也不知道是谁家的,晚上也不回家。其中有几只大公鹅,头顶上有个鸡蛋黄大的大鼓骨,十分凶狠,专门用嘴扭小人儿。看见陌生的小人儿,两翅平伸,嘴贴地,连飞带跑老远就追上来扭脚后跟,然后直起身子昂起头,两翅抱住小人儿往脖子上脸上乱扭,甚是吓人,所以我们小时候平常一般都不敢出这五条衚衕,像锅台后的蚂蚁,不出伙门。如果要上前街去都要由大人带领,很少一个人单独上前街去。有时在衚衕内玩腻歪了哪天实在憋不住了,于是有一呼便有百应,结伴到前街去,但就像一股旋风很快又旋回来。后来上了学,一放学直接往家走,很少有人在前街逗留,成为习惯。

过去,这条衚衕北头是北门,我记事时北头的西面只剩下一个北门的门垛子,和一个族人的后障岚墙连在一起,二十世纪九十年代房屋翻建时拆除;还有一块大门口的大石条;衚衕北头的东面,还有一段围子墴,我小时候常在上面玩耍,有一庹多宽,“大跃进”期间拆除。

过去,这条衚衕最为繁华,人气最旺,大多家境富足耕读传家,曾出过多位读书人,可以说居姜疃村之首,时称“财主衚衕”。是“大跃进”以前,格子房直至东头桥上长支聚居区(到东门)这两个大方直通村北的唯一衚衕,也就是说是“大跃进”以前北一半村直通村北的唯一衚衕(其他衚衕要转弯抹角才能到村北),由大大小小的石板铺就的街面,经过人们数百近千年的践踏已被磨得溜光,自南向北五十比一的比降,边上有一条小排水沟,直通北门外。现在这条衚衕已垫起近二尺多高,原来老房的地基已埋进土里,过去石板铺就的街面早已看不见了。过去是水往北流,现在是水往南流,南头流不过去,在衚衕中间一拐往西流,验证了三十年水向东流三十年水向西流的民谚。

·另一条衚衕南面尚有一个完整的大门洞,还有大门和两边门屋子,大约毁于“大跃进”和“文化大革命”期间。这条衚衕北面也有一个大门洞子,自来就没有门,只有上盖。二十世纪七十年代一个族兄两头一堵成了一间小屋,变成了死衚衕。这条衚衕一向传说是不干净的地方,过去曾闹过“鬼”,据说周围还有吊死鬼儿、大蓝褂子等妖魔鬼怪。

·还有较完整的另一条衚衕的一个大门洞,只是没有了大门及门框,门屋子是生产队记工屋。

·还有其他两条衚衕,衚衕口尚有清晰的台阶,1985年修鲁花大街时拆毁。

·现在,威老的之故居犹在,往日的五条衚衕已是室庐圮废面目全非,昔日的风光不再。只有还在东升西坠的日月,见证着无数古今人间的悲欢离合、苦辣酸甜和喜怒哀乐;几段断壁颓垣,记载着古老的传说、被尘封的故事和曾经的辉煌;几条被遗忘的、已经很少有人走动的僻街陋巷,隐藏着永久的谜团、未解的奥秘和鲜为人知的趣闻轶事;几栋陈年老屋及已经关闭了许久的破旧房舍,诉说着陈年旧事、逝去的峥嵘岁月和世事的沧桑;几位被无情岁月染白了青丝、被艰难生活压弯了曾经挺拔的脊梁的孤独无奈的老人,守望着故土眷恋着旧居,坐在墙根,剥着花生晒着太阳,聚在一起,打着扑克打着麻将,说着一些不知说了多少遍的陈旧话题,在最后守候着老屋,给古老的街巷平添了几分伤感、几分荒凉、几分割舍不断的浓浓乡愁。

3. 格子房在姜疃村来说,共有五大支人。过去,这五大支人大多散居在这五条胡同,经常相聚关系相当亲密谊和,过年都相互拜年;见说谁家有红白喜事都要登门探问,看是否需要帮忙,有来往的还要送鸡蛋糕点等,叫“送来往”或“送米”;谁家盖房修屋,青壮年都自动带着铁锨瓦刀锤子前去帮忙,叫“帮工”或“助工”,有时人手不够一帮四五天,不要任何报酬,过后也不用请客,只是当时吃顿饭而已,那和睦劲就不用说了。现在都是包给木瓦匠等小包工头,也没人前去帮工了,感情也淹没在柴米油盐之中不知不觉淡漠了。

家有老丧人(老人去世,当地一般称“老了”、“走了”),是谁家也绕不开躲不了的事,也不是念念喜歌能挡得了的,“老了”也是人生的最后一件大事。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办丧事的治丧人员,我们过去一般不用五大支以外的人,更不用外姓人。届时先请族中有威信老者或懂套路、组织能力较强的人作为统管,安排打算一切巨细大小各个环节与丧事有关的人员、事务,以调度统领,叫“主事的”;再找一个专门负责记账、写写划划的人,叫“写包袱的”。一般安排:本支不出人,五服以内的本家晚辈都要来发送老人,并要戴不同轻重的孝;其他四支每支找俩人,专管开圹挖穴、抬灵埋葬等事宜,共八人,叫“具重(音,不知是否是这两个字)的”;本支五服以外的人负责买菜备物烧水劈柴、接待客人跑跑颠颠等其他一切杂务,人数不定,一般本支能脱开身的人都应该来,叫“劳忙的”;其中请两位德高望重且能料理一切事务的女性,主管做饭做菜、布置灵堂、缝制孝服、筹备各个环节所需物品等一切内务,叫“办孝的”,这两个人要起早拉夜,动弹得最早住下的最晚,出力最多最辛苦最劳累。

“具重的”是做儿女的一生中最大的人情,“劳忙的”次之。因为是他们替你对父母尽了最后的孝道——使父母入土为安,以使逝者灵魂永享安宁,是替你行孝,所以是人一生中最大的人情,事后答谢请客都是八人一桌,以示隆重。

“文化大革命横扫一切牛鬼蛇神”以后,移风易俗实行火化,一切从简就不那么讲究了,一般都是左邻右舍前后屋帮忙料理。由于长时间没有联系互不来往,五大支人行同陌路,相互间也逐渐疏远了;又经分田到户及旧房拆迁,人们杂居在村的四面八方,很久不见一面,支散宗离,像一盘散沙,也更是很少有人能分得清了,浓浓的宗情族谊也随之分崩离析土崩瓦解了。自此,一本之亲不明,同源之谊弗笃,族远莫辨而漠然不顾,族人到门、老少存殁都不復识。

4.过去,当地还有一个“能遭天火烧,不和格子房交”的口语。

过去,格子房后裔有个别遗老遗少,做出一些出格的事和说过一些过头话,主要有二:

·其一是北五长支聚居在格子房先正祠以东桥上(俗称东头),有两个人经常在南北大街的坊子喝酒,酒后发酒疯、骂大街,从一出坊子门口一直骂到家门口(撇开是非就事说事,对事不对人,在这里没有丝毫贬低侮辱长支人的意思在内)。

一天,格子房有几个好事的人事先用木棍钻了一个大屎橛子,等他们骂到格子房的住区时,猛地从大门洞子里蹿出来,扭住他们说,如果你们把这个大屎橛子吃了,说明你们真正喝醉了,今后你们骂谁都行,爱怎么骂就怎么骂;如果你们不吃,说明你们并没喝醉,就是欠揍了,今后再看见骂一次揍你一次,看见骂十次揍你十次。他们死活不肯吃,其结果当然是挨了一顿臭揍。此后他们旧习不改,仍然酒后骂街,但骂到格子房的住区时就停下,鸦雀无声,等过了先正祠,一个说:“咱诀(骂)吧?”另一个说:“好啊。”俩人又开始叫骂,一气骂到家。好笑吧?

·其二是过去有一些卖糖球的、鏘刀子磨剪子的,罗匠、染匠、弹棉花的,锢漏儿、货郎、头发换针儿的,等等九流十八匠七十二行,趁中午家里人多,走街串巷吆三喝四,常引来鸡鸣犬吠、小孩子跟在后面哄哄嚷嚷瞎起哄。当地人有中午睡午觉的习惯,特别是六月大热天,蝉噪聒耳溽暑灼人,天热人困心焦火燎,常被货郎鼓声、吆喝声、叫卖声、鸡鸣犬吠声搅得心烦意燥,又有人出来喝斥并恶语相加,不许他们中午在格子房的衚衕内瞎吆喝。据说有一天中午,一个罗匠刚开口吆喝出一半,被人出来喝断,吓得挑着担子灰溜溜地出了大门洞。后来经这些人走村串户、无中生有添油加醋、流短蜚长散播渲染,从而“恶声”远扬。

今非昔是,一切休论矣。

5.在莱阳盖氏族中,说起盖氏族谱,不知道的人不多;而说起盖氏族谱撰修始末,则知道的人不多。格子房后裔对盖氏族谱的纂修,还有一个小小的贡献,鲜为人知,这从族谱各篇序言中可以看出:

首倡大合支谱、汇为一编、纂修盖氏族谱的,是格子房十四世祖 范老的。

《莱阳县志》第六册人事志·人物·科第·第七十页载:盖范 姜疃甲午亚元乙未(1655)进士。(清顺治乙未科进士,本科第一甲三名, 第二甲七十七名,第三甲三百一十九名,共计三百九十九名。范老的是第三甲第二百三十三名)。范老的生四子:辰生、广生、辛生、兆生;兆生老的生三子:宮、濂、寔(有三点水打不出来,湜的异体字)。

族谱记载,清顺治乙未,范老的一举而捷南宫。岁次己亥(1659),敕授范老的福建省建宁府建阳县知县。商确合社分各甲;众姓为庵下;合盖氏一姓为庵上。居虽各村。而因差役转换,所以同宗支人经常聚会。共同当差则犯名知避;经常聚会则长幼知序。只有这样才不至族远莫辨而漠然不相互关心。事既竣,又向族长言曰“今日虽一时合聚,他年未必不割裂。待我任后,必聚同族合集一谱,使宗辨支明,百世永赖焉。”孰意率众赴任,行临闽界,暴疾殒命。无缘报君思,亦不能睦吾族,修谱之说竟成虚语矣。此后不数年,果分甲当差,支离宗散。

我十五世祖兆生老的(字含一,庠生。碑上刻有皇清处士字样)承先父敦宗睦祖之志,欲总修一谱,各藏一册,使族人展卷一览,百世同源,亲睦之意悠然而生。不想次第尚未编辑清晰而精神已耗,年逾六旬,志为病阻。姑约略辑之,嘱其次子濂,继前人未竟之志,将族谱修成。族谱第一篇序就是兆生老的所写。

至康熙四十年间(1701),族人劈甲,丁徭并入税赋,无论支派远近亲疏,但据住址划分,税粮各输,而族属大紊矣,族人到门、老少存没都不復识。一再传后,何世糸之有?!我十六世祖 濂老的遵先志,毅然以修纂族谱为己任。雍正改元之旦(1723),濓老的诣南楼谒神主,幸睹十二世族祖 盛贤老的(北五三支人)北五支草册一卷,虽虫鼠凋残,而征诸谱轴,先世支序颇详明不紊。若南五支也有留心人手录一册,位次秩然,岂不更令宗支不坠?!而惜乎其竟无也。於是,濂老的率族众一班人,搜传轴、拾故本、询白发、征疑信,遂稽而遂志之,历尽艰辛,奔波於各地。自故里以至徒居,共计百有余村,村村而考其端委;由始祖以迄曾玄,合算一十九世,世世深究其源流;至于那些支派缺失者,也不遗之,谱外而列之篇末,待将来考证祥明再为续入其流;寓居异县虽不能详察,也将传闻志之。纂修既成,寔老的欲捐金刊印,以传后世。夫何此议方兴,寔老的又亡。后来,十七世族祖 日增老的(北五长支人)倡议建宗祠(奉先堂,北五长支宗祠),欲刊印盖氏族谱,有志未及。命其子琢章按旧谱续而修之。咸丰辛酉(1861)秋,捻匪扰境,先祠(奉先堂)毁於兵燹。幸 濂老的所修宗谱预藏地窖,未为灰烬。

同治癸亥(1863),琢章老的聚众重修先祠。又惧族谱年久易失,於庚午(1870)春,将未及刊印之族谱组织人员补充、校对详明,佣工镌刻。至秋九月,谱牒成。

盖氏族谱肇修於十二世族祖 盛贤老的(北五支支谱);从十四世祖 范老的首倡大合支谱、汇为一编,到十五世祖 兆生老的、十六世祖 濂老的父子相续,自清顺治至雍正间纂修成(未及刊印)。后来十八世族祖 琢章老的于同治庚午首印,经几代人努力,(北五三支人编纂,北五长支人付印)历时二百多个春秋,干蛊子绳武孙克绍箕裘,合族宗支赖以不淆。

6.“思敬堂”(客房)的故事

据说,过去老家庙(追远堂,在姜疃南北大街中段)祀奉的是一至七世祖,

是所有莱阳盖姓的远祖

;先正祠祀奉的是格子房八至十四世祖,是格子房的远祖;小会(小支祠堂,或叫会上)

祀奉的是十五世祖以下的本小支远祖;家堂只祀奉三代以内老的,超出三代,则请在小会祀奉。我们格子房这一支是这样的,每个小支都有小会,其他支不详

·我们这一小支的小会叫“思敬堂”,祀奉的始祖是十五世祖 兆生老的。我们不知为什么平常都叫“客房”。

平常我母亲常说起单干时,我们家在老虎茔西头有一块南北地,再早是租种“客房”上的,后来“客房”又卖给了我们。有一年,老虎茔西头的那块地里种了苞米,到了秋天掰苞米棒子,我们家里养的一只大黄狗也跟着去了。因掰得太多一趟拿不了,剩下的打算第二天再去拿。谁知大黄狗天黑了也没回家,到处也没找到,一宿没回来。第二天去老虎茔西拿苞米时,见大黄狗趴在玉米堆上看了一宿,身上布满了露水。大黄狗一见家里来人了,撒欢躬迎、又蹦又跳。平常去东井挑水,有时要连着挑三四担,它就在井边看着灌绳(拔水的大粗绳子)。那只狗胆小,过年放鞭炮时吓得趴在柜底下,后来可能耳朵聋了听不见了,过年放鞭炮时也不吓得趴在柜底下了,一直养得老死了,这大概是解放以前的事。我好像影影绰绰记得那块地,地里种的棉花,那只大黄狗只在我的想象中。

我小时候还见过这块地的地契:那是在“文化大革命破四旧”期间搜集“四旧”,翻出一些旧书、旧地契,其中有一张,是嘉庆十三年,盖廷弼将自己老虎茔西头南北地一块,卖给“思敬堂”;另一张是民国三十一年,“思敬堂”将老虎茔西头南北地一块,卖在我父亲名下,我只记其大概。我那时稍长,因为有义犬的故事,所以对老虎茔西头的地,以及这块地和这两张地契之间的关系有深刻的印象,从而推知我们这一支的小会平常叫“客房”,正式名字叫“思敬堂”。这些契约、旧书当时都被当作“四旧”全部拿出去烧毁了。。我当时是毛头小伙少不更事,父母在世时也没问清楚,使许多事情堙没不传,在历史尘埃中堙没。现在,很少有人知道我们这一支的小会叫“思敬堂”。近来我来问过我们客房上多人,也没人知道。他们说只知平常都是叫“客房”,不知道是不是叫“思敬堂”。

客房坐落于 威老的之故居前、先正祠以西隔两条衚衕稍后。院里有一棵文官树,也叫木瓜。有祭田,由客房八大家轮流供仰,轮到谁家供仰,祭田就归谁种、收获。

客房毁于民国二十五(1936)年日本鬼子飞机炸姜疃,我只记得其遗址,残壁断墙残砖断瓦满目荒凉,杂草丛生乌烟瘴气一片残败萧疏的景象,今日蒿蓬已尽掩昨日辉煌。同日被炸的还有老家庙附近“双和居”(堂号)的酒馆小楼、奉先堂附近的草园。

常听我母亲说:那一天是阴历冬月初九日冬至节,我大姐正和一些小伙伴在客房旁玩耍,日本鬼子的飞机来了,人们纷纷外出躲避,我堂姐(是属马的)外出躲飞机路过客房,看见我大姐,拉着她就跑。我大姐和小伙伴们还没耍够,打着坠坠不走。我大姐说她还记得,说她还没耍够,一手抓着裤子,哭着不走。我堂姐生拖硬拽拉着她跑了。一会儿一声巨响,客房和附近一个族兄的房子被炸,有几个小伙伴和族兄的家人都被炸死了。这时候家里人到处找我大姐,简直找疯了也没找到,以为被炸弹炸没有了。事后我堂姐领我大姐从西衚衕回来了,侥幸捡了一条命。我大爷爷耳朵聋得非常厉害,听见炸弹响,说:“啊呀!今年的爆仗响!”他还以为谁家过冬至节放爆仗呢。以后谁要是讲起那年日本鬼子飞机炸姜疃,都要讲起这个话头。

自此,没有了客房,客房八大家就轮流着由家堂供仰。 “大跃进”以后“文化大革命”以前,基本上全在我们家里供仰,祭田也早就归公了,“文化大革命”以后,就逐渐没有“客房”这一说了,甚至有些客房的年轻人连知道都不知道。

·我们客房这一支人,每年清明、十月一都集合在一起,一块儿去上坟。每到一口坟,青壮年人添土,压“挂坟纸”:清明节是压单张,意思是天气转暖了,该换季了,给先人送单衣来了;十月一是压双张,意思是天气转凉了,该换季了,给先人送棉衣来了。我们一帮小人儿则爬山攀树、掐野花折树枝、摘山枣扯葛子、捉蚂蚱撵兔子,心不在肺胡作非为。尊长等老年人,边摆供、奠酒、焚香、烧纸,边讲解碑文,讲这口坟是那个老的、哥儿几个、和谁谁是亲弟兄,其上辈、上上辈,下辈、下下辈是谁,有什么功名、事迹、故事等,有时还要提问。我们一帮小人儿年年听年年忘,左耳进右耳出,耳鼓都听出茧子了,可就记不住,当成耳旁风,所以最怕被问到,都隔着老远,尽量使劲往后偎。据说我的一个堂叔伯哥哥就因为回答不出来,挨了尊长一撇子,成为笑谈,我这堂叔伯哥哥已于1955年故去。

据说在解放以前,每上一次坟最少两天,多则三四天。一般来说,节前一天,先上凤头东山。那是十五世祖兆生老的采的茔盘,第一辈葬的是兆生老的,葬在最上边。从十五世开始至二十一世先人大多葬在这里,昭穆有序。也有外出另采的茔盘。现在凤头东山已变成凤头盖氏的茔了,我们先祖的坟墓一个也没有了。  

从凤头东山下来,经过凤头到盖氏老茔,给诸远祖上坟拜土。然后到宋格庄东山,顺便给 宫(有三点水)老的、濂老的后人添锨土、挂张纸,烧路香、烧刀纸。

然后再到西卧牛山前的格子房老茔,平常叫西老茔。那是八世祖 威老的采的茔盘,第一辈葬的是威老的。格子房的先人大多葬在这里,也有外出另采的茔盘。西老茔上完坟天已大晌,回家吃午饭,下午无集体活动。有时也先上西老茔最后到凤头东山。

第二天是过节当天,这天到大夼的凤踞山前,也叫羊儿山前。那里是十六世祖 寔老的采的茔盘,只有寔老的一口坟。有祭田,雇山后村的人看茔,报酬是种祭田的收入。

我们去上坟,都要起早走。看茔人设盛宴招待,海吃海喝一顿。西衚衕有一个族祖,有齁病,都叫他三齁齁爷爷,大家嫌累赘,都不要他去。为了吃这顿饭,他偏要去。大伙只得走一会儿等他一会儿,直到晌天才能到。上完坟、吃完饭,天黑才能到家。

第三天到火山前,那里是濂老的采的茔盘。

第四天到塔山前,那里是 范老的采的茔盘。《莱阳县志》卷三之一中·人物·乡宦·三一页载:盖范,进士,福建建阳县知县,墓在城南五十里塔山前。塔南泊当地称为“进士茔”,也有塔南泊格子房后人入葬。捎带再到蝴蝶山前(在凤山前),具体哪个老的我记不清了,回来给瑞老的上坟。不过第三天、第四天一般就不去了,只隔三差五的去次,一般当地盖氏后裔捎带就给上了。我只跟大人们去过一次蝴蝶山前。待“大跃进”后,那些远坟就不去了,只到西老茔和凤头东山。后来“文化大革命”坟墓被掘,哪里也去不成了。“文化大革命”初,我还跟着我父亲偷偷去羊儿山前,给寔老的上过坟,那时 寔老的之碑、坟尚在,是一幢大青石碑,碑和祭台石、石香炉的四边雕有花纹,碑上长有石花。坟子又高又大,坟墓的四周是果树、农田。可能再后来就再也没人去过,具体情况就不知道了。

7.集成老的打“鬼”的故事

我十八世祖 玉成老的之哥哥 集成老的,字孔谓号凤乡,是乾隆间贡生,国子监肄业授教职,莱阳县志第六册64页·人事志·人物·科第有记载。据说胆气特大。上文提到的那条“闹鬼的衚衕”,非常僻静、荒凉,只有其他衚衕的一多半长。是一条丁字形的衚衕,北头一半没有人家开街门,因中间有一条横衚衕,所以往北走的人也少。丁字形衚衕北头的丁字口,过去有一个大门洞,只有大门洞没有门。里边净是一些破蒲窝破鞋底,破碗破盆破饭罩;鸡毛蒜皮芋头毛,死猫烂狗鸡屎马粪狗屎堆等乱七八糟的垃圾,看看就待人发森。据说经常有人在半夜看到一个什么东西穿着大蓝褂子,坐在北面大门洞子西面草园门外的石头台上,不过没有害人。

有一天半夜里,南街上一个族人起大早拾糞,转到那条衚衕北头的大门洞子,只见一个大黑汉子,上柱天下柱地,墨黑一根。吓得他毛发森竖冷汗珠下,一个大腚墩,把铁锨篓子都扔了,连滚带爬逃回家里,一头扑进房门,抽搐不停,汗流及踵透湿重衣。此后汤水不进一病不起。有病乱求医,一家人东奔西跑见方就用,医巫并致百术驱之,经多方治疗巫道,一连病了好几个月,退了好几层皮,后来逐渐好转总算保住了性命,但再也不敢起早拾粪了。

又一天夜里,集成老的赴晚宴喝酒,半夜踏月归来,也走到那条衚衕北头大门洞子那里,昏昏月下,只见一个大黑汉子,墨黑一根上柱天下柱地。集成老的中怀坦荡满不在乎,使劲跺了一下脚,那个大黑汉子矮了一截,又跺了一下脚,那个大黑汉子又矮了一截,连跺四五次,那个大黑汉子只有一个人多高了,面朝着墙,贴在墙上。

集成老的

朝大黑汉子后背狠狠拍了一下,并搬了一把,说:“我看看你到底是什么模样!”大黑汉子把脸一转,只见其面目狰狞:锯齿獠牙发如钢丝,披头散发面如黑漆,红眼红鼻子,血红的舌头耷拉到胸前,双目绿光闪烁气喘如驴,朝

集成老的吹了一口恶气,腥膻难闻逼人欲呕。集成老的说:“噢!原来你这么个熊观目

!”集成老的马上朝大黑汉子吹了一口气,大黑汉子又矮了一截。紧接着,集成老的朝大黑汉子连吹了三口气,大黑汉子只有半人高了。集成老的拿出乌木杆大烟袋,用大烟袋锅朝大黑汉子头上连连磕去,声色俱厉地说:“再叫你出来吓唬人!!”。大黑汉子色厉内荏,唧唧惨叫,身子越来越小,叫声越来越低,最后渗到地里没有了。自此再也没有人看到那个大黑汉子了。

我们小的时候,一个俩人都不敢到那条衚衕去耍,哪天人多了,到了那条衚衕里边,探头探脑,你推我、我搡你,东望望西瞅瞅,用脚踹踹这踹踹那,捡些囫囵的碗轱辘儿(碗底;用来玩泥)盆底儿(用来写字儿)等,不敢太深入。耍够了,谁猛地大喊一声:“大黑汉子来了!!”小伙伴们吓得顾头不顾腚,稀里呼隆一窝蜂跑出来。直到现在,我还感觉那里发森、不清气,心有余悸,晚上不敢一个人到那里去。

8.盖曰康老先生的两则小故事

·盖曰康老先生,盖曰康字福文,郡增生,十七世族祖。是清时不第举人(秀才;应举人不第),以教书为业,对学生无限热爱,将自己的学识倾囊相授毫不保留,教的学生无计其数,时人多有受其教者。

有一年的清明节,盖曰康老先生外出踏青,把学生留在教室温习功课。俗话说:“先生不在家,学生爬屋芭”,这下子学生们可欢了,像脱了缰的野马、出了笼的小鸟:他们上蹿下跳舞棍弄棒,爬树攀枝采花食果,掏家雀扔石头,玩游戏捉迷藏,翻跟头竖直溜,摔跤掰手……,尽情地跑打疯闹嬉笑追逐,活像一群没王的蜂子。闹腾够了,有个学生提议玩“皇帝上朝”的游戏,其他学生纷纷响应:于是在讲台上把五六张桌子摞起来,最上面放一把椅子当“龙墩”,那个学生扮作“皇帝”,端坐在“龙墩”上,把一个

大泥坎

(当地东宅村制作的一种土陶,农家用来盛水、盛粮,过去大多用来积攒人尿肥田,学校教室则用来盛水,大约能盛30多斤。现已不多见)也有人说是升(当地 量粮食的一种柳条编的器具,大约盛13斤粮食,现已不多见),套在头上当“通天冠”,其他学生用纸壳子当“朝笏”,扮成“文武大臣”,文东武西分列两班,按部就班装模作样,一个个双手执“笏”山呼万岁“上朝奏本”,矫揉造作煞有介事……。

盖曰康老先生踏青回来了。“两班文武大臣”中有眼尖的,老远看见先生回来,俱各一哄而散,悄悄归到座位上,佯装看书、写字。 “皇帝”也不知道,还在继续当“皇帝”。

盖曰康老先生走进教室一看,看看场面心里明白了七八分。有心训斥,又怕“皇帝”害怕,突然一下子跌下来摔坏了,于是便在讲台前面来回走动,踱来踱去边走边想,心想用什么办法能安全地把他接下来。“两班文武大臣”则一个个掩面窃笑,等着看笑场。

因“皇帝”戴着“通天冠”,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看不见,只能从“通天冠”(大泥坎)的口上往下看,也只能看见下边人的腰以下部分,看不清头脸,不知下面是谁在来回走动。于是开“金口”发问:“下面是哪家爱卿,在此摇摇摆摆、走来走去,有何本奏?从速奏来!” 盖曰康老先生抑扬顿挫地说:“老臣—盖—曰—康。” “皇帝”听了,吓得一个骨碌从“龙墩”上滚下来,盖曰康老先生慌忙用双手抱住,“通天冠”也打碎了。“两班文武大臣”哄堂大笑,盖曰康老先生也跟着“两班文武大臣”们笑作一团,尽欢而散,免去对学生的一顿处罚。

他觉得这个“皇帝”学生调皮的可爱,将来能有出息,把女儿嫁给他,后来果然中了举人。

· 盖曰康老先生腹内诗书万卷,学识渊博,是皓首穷经的经学家。有一次,盖曰康老先生

在凤山云宝寺讲解《易经》,引经据典旁征博引,讲得头头是道引人入胜,光一个“易”字,就讲了三天三夜,还没有讲完。一个老狐狸精拍着“手”出来说:“嗨!老先生的确讲得不错。不过比颜渊(颜回,孔子最得意的门生,七十二贤之首)老先生讲的,还差得远了”。盖曰康老先生听老狐狸称自己为“老先生”,知道自己只能作先生、仕途不畅无缘官场、没有做官的命,从此无心功名一心教书,成为科举遗珠。其最得意门生是南岩赵苏门,进士,直隶沙河县知县,为官清廉。

9. 格子房与张姓历史上的嫡亲瓜葛

姜疃村张姓有四支,也可以说是三支:

·一支张姓据传是占山户,不知其始祖由何时、何地迁来。也有说是立早章,以后同化为张,其本支人也有人这么说,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还有的说因给张府当管家,改为姓张。不知是否有据。

·一支张姓是双山张梦鲤后裔,不知其由何时迁来,有族谱。《莱阳县志》卷三之二·礼俗·氏族·四十一页记载:唐宋故家(四姓。其中):張氏:元末自樂安遷居九區雙山,明有進士夢鯉,累世簪纓不絕,縣內張氏多屬此族。

·西店一支张姓,据《莱阳县志》卷三之二·四十三页·礼俗·氏族 载:明張氏:貢士澤之族,其先雲南大理人,由武定徙,居三區杜家泊村,隸靖海衛籍,散居迎甲莊、張家灌、張格莊、鮑村、宗格莊、五處渡及二區赭埠諸村;進士鳧之族,居五區小院、房家疃等村;孝廉本之族,居五區望城村;又居三區石水頭、嶺南頭、大泊子、菴里、宋村及六區三都河諸張,皆於明徙,而各別為族,其先不詳。

传说大约乾隆年间,其祖上在京里为官,与和珅一时,并过密。后来其祖上预感到和珅要倒台,便辞官返里,和珅赠给其祖上一车金豆子,祖上离开京城,一路上每二十五里地置一个庄子,直到家乡,张家灌就是其中之一。其祖上安排九世祖由迎格庄迁入张家灌守庄。西店又是张家灌的庄子,店前土地全是姜疃村的地眼。因每年要往张家灌运送租粮,就安排十三世祖诚槢与其叔兄弟由张家灌迁入西店守庄,诚槢住街南,称“南宅”;其叔兄弟住街北,称“北宅”,落地生根,店前开菜园为业。后因分家“北宅”又回张家灌一支半,所以现在“南宅”人多“北宅”人少。

西店以前是一个独立的小村,和姜疃中间隔着一大片菜园农田、茔盘、还有一条大水沟,西店的房屋前后左右和姜疃房屋互不相连。《莱阳县志》卷一之一·十二页·疆域·区制载:……民国十九年后新区制……新区乡镇共九区三十六镇一百七十六乡一千六百二十村庄。……第三区,镇三,乡二十二,村庄一百四十八,区公所设下鲍村,距城七十里……姜疃镇:姜疃(初志作姜家疃)、菴里(一作安里)、西店。

西店合并于姜疃,不知始于何时,大概是解放以后的事吧,没有考证不敢瞎说,不过我记事起就是一个疃。全村划六个大队,辖十九个小队,西店划为一大队,辖三个小队。“文化大革命”前后(主要是以后),姜疃西店之间才盖满了房子,一点界限没有了。大约来说,现在七十岁以上的老人还能回忆起当初的模样;七十至五十岁的人能有个轮廓;五十岁以下的人基本上就没有什么印象了。

现在街坊辈一般来说:西店张家灌张姓十九世和盖姓格子房二十三世同辈;和“北五”长支二十二世同辈;和“南五”五支二十一世同辈,不知从哪儿差的辈分。只听老人说,西店一支张和格子房是老亲戚,当初也是以格子房老亲戚为靠山来姜疃,不知是怎么个老亲戚法,问之张氏父老,亦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无人知晓,我想可能是嫡亲瓜葛各亲各论吧,现在尚是一个无解的谜。

这支人均是根深蒂固枝繁叶茂,治家有道教子有方,心灵手巧人才济济,聪明伶俐人才辈出,上至中央下至地方,各行各业各有所成,是姜疃精英一族。

·南北街一支张姓,直接从迎格庄迁入,现在其街坊辈二十世与格子房和“北五”长支、“南五”五支二十三世同辈。有一个传说:

大约是明朝中期的嘉靖(1522—1567)年间,我十一世老姑奶奶适迎格庄张门汝为,老姑爷爷是张氏八世,都是老实本分之人,事上以敬待下以宽,鸿案相庄夫唱妇随,蓬头稚子依依绕膝;男耕女织自给自足,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扫洒庭除启闭门户,执巾栉、奉箕帚、主中馈,男主外女主内有条不紊;相夫教子安逸富足,共享天伦其乐融融。

天有时刻阴晴,人有旦夕祸福,大地无情苍天不佑,老姑爷爷英年早逝撒手人寰,有如晴天霹雳。撇下襁褓子嗷嗷待哺、未亡人涕泗涟涟;阴阳两隔人神各途,梦短更长泪痕凝蜡。檐下双燕呢喃案上一灯如豆,谁伴明月清风?谁共雪暮花朝?孤儿寡母娘儿五个,呼天不答喊地不应,无依无靠孤苦伶仃;凄风寒雨度日如年,家境亦随之日益陵替。

屋漏偏遭连阴雨,船破又遇顶头风,谁知火上加油冰上添霜:其四小叔子外号四骡子,是族中无赖,坑蒙拐骗偷、吃喝嫖赌抽,横行乡里为富不仁欺负庄户孙,不怜孤幼欺孤虐寡。老姑奶奶家的庄稼树木被公然盗取;厩中骡马借去不还;蚕食田地鲸吞财物;阋墙之声不绝于耳日有所闻。怎奈老姑奶奶家中,梁倾柱折计无所出,支颐独坐对影长愁,终日困坐愁城空衔切齿之恨,只得忍气吞声任人宰割、听之忍之而已。

然四骡子争财夺产,贪心不足得陇望蜀,又眈眈房屋。因孤儿寡母居住,遂起财狼虺蝮之心,勾结烟赌小人串通市井无赖,要把她娘儿们强行卖给人贩子。幸亏好心的邻媪告知老姑奶奶知道。要想有材烧,须留青山在,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于是,老姑奶奶不敢株守,怀抱背负,携殿、东、孝、礼四个幼子,于深更半夜抽身逃往娘家——姜疃村。

母子们惶如惊弓鸟、急若漏网鱼,为了逃脱虎口,正路、大路不敢走,趁着夜深人静月黑风高,翻山越岭慌不择路。遥闻深巷犬吠,近处秋虫啾啾;眼见远处,鬼火荧荧忽高忽低,时隐时现若有若无;耳听四周,松涛呼呼加咕咕喵声,时而夹杂着一两声野狼嚎叫声。

到处黑压压阴森森,荒郊野岭夜黑人孤,分外令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黑灯瞎火天昏地暗,母子们恨无双翼不能乘风;心悸腿战头晕目眩;顾不得沟坎堰埂碰脚的石头瓦垃碴,也顾不得荆棘蒿蓬绊腿的葛子剌(là)狗蛋;磕磕碰碰跌跌撞撞,踉踉跄跄趔趔趄趄;三步一跤五步一跌,一脚深一脚浅;一路颠簸火燎火急,拼命向娘家方向逃去。

逃到东宅,已是鸡唱三合炊烟四起,红霞金灿天光大亮。遥望山后尘扬,老姑奶奶知道有人追来。恰巧碰见一个拾糞的老人。老姑奶奶赶忙向拾糞的老人说明原委,央求老人家搭救。拾糞的老人见她娘儿五个可怜兮兮,顿发恻隐之心,便找了一个深巷大门洞子将他们藏起来,嘱咐其不要出声,然后便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在大道边上溜达着佯装拾糞,等待来人。

不大一会儿,只见张府两个凶神恶煞般的家人,胯下骑马,一手执刀一手执鞭,飞奔而来。老远就对拾糞的老人吼道:“哎!!老头儿!你看没看见一个女人领着四个孩子的过来?!” 拾糞的老人说:“我起大早拾糞,天还没亮的时候,我就看到一个女人,抱着小的、领着大的,娘儿五个,慌慌张张向西跑了,问她也不答话。看她们跑的那个急乎劲,估摸这时候最起码也跑过了姜疃,现在可能也快到董格庄了。”两个恶奴一听,知道不敢上人家娘家去抓人,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调转马头,回府交差去了。

待两个恶奴去远了,拾糞的老人说:“那两个家人去远了,你们娘儿们赶快逃命去吧。”老姑奶奶吉人天相绝处逢生。对拾糞的老人千恩万谢,娘儿们给拾粪老人磕了个响头,辞别老人,直奔娘家。

回家向父母兄弟尽诉孤苦,阖家环泣抱头痛哭,邻里也为之心酸,泪各盈眶泣下如雨。

我十世祖 恻老的见女儿、外孙风尘仆仆眉发带露,满身苍耳马杈,露水打湿了衣裤,狼狈不堪十分可怜。无可奈何,也不能见死不救、把女儿再往火坑里推。沉思了一会说:“既然如此,把西卧牛山给你们一半子,你们娘儿们先这么凑合着混、过一天算一天,以后慢慢再说吧。”后来,恻老的又去东宅,找到那个拾糞的老人,给与厚礼,答谢老人的救女之恩。

嗣后,老姑奶奶茹苦含辛,既当妈又当爹,以柔弱的双肩顶门立户,家虽简陋却不简单:筹米采薪汲水炊爨

,补绽联缝浣洗洒扫,推磨轧碾喂豕饲鸡;昼耕夜织课子诵读,言传身教耳濡目染,以身作则义方教子;春贷秋偿夏借冬还,省吃俭用节衣缩食,勤俭持家克勤克俭,里打外开内外井井,自晨及夕辛勤操劳,里里外外拾拾掇掇,早起睡晚终日不得一闲,春不得避风沙、夏不得避酷暑、秋不得避阴雨、冬不得避严寒。在父兄的帮衬下,四个孩子逐渐长大成人:垦土扩壤买田置产;开山劈石盖房建屋;成家立业家声重振。所建、购置房屋几近半及姜疃南北大街。

后来,有的迁往宋格庄;也有的居住西店。生齿日繁兴旺发达,士农工商卓有建树。南北大街上的张姓,都属此族。

西卧牛山除去地就是草场,草场上长满了山草、柏栎(长大了叫柞树)、荆子葛子等。每年秋后割山草的时候,如果盖家先割到边界留出好几步;如果张家先割到边界也留出好几步。无论盖家、张家,谁先割到边界,谁就留出好几步,互尊互让,成为规矩,直到土地归公,至今成为美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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