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家女儿柳和春的日记

2007年5月8号 农历三月二十 二  星期二    晴

   母亲把我从梦中唤醒，悄悄地对我说：“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我一脸茫然的摇摇头。母亲叹息道：“今天是你生父的忌日。转眼己是三十六年了。”母亲的一句话，引起了我对往日的痛苦记忆。

   父亲名唤弓德荣，母亲贺玉芝，都是普通的高中语文教师。因为五七年六月他们合写了一篇《民主风气和党风建设》的文章，并发表在一家党报杂志上，在反右运动中有人说他们疯狂攻击党的领导，被划成了右派，从城里下放到偏僻的三柳镇高中教书。本来平平淡淡的生活没有波澜，有一天我爸在一个资料上看到一则消息，上面说大寨有窑洞。在茶余饭后说了出去，这事被校长知道了。找到我父亲说：“你怎么知道大寨有窑洞的？”父亲答：“我在一家杂志上看到的。”校长说：“你别侮辱大好形势，拿出来资料我看看。”父亲回家找资料，可总是找不到大寨有窑洞的材料。校长说父亲有意攻击社会主义，父亲不服气，两人越辩越激烈，校长把事情反映到公社革委会，革委会把我父亲当反面对象来批斗，在一片口号声中，父亲突然悲愤的死去。

   父亲死后的第九天母亲生下了我。母亲躺在血泊中，六岁的哥哥哭喊妈妈，呱呱而泣的我无人照管，多亏当时在校给老师做饭的杨妈的照顾，她为母亲产后的一切料理好，又把我拾起放在母亲身旁。母亲用微弱的声音对杨妈说：“这是个苦孩子，请你给孩子找条活路吧。”杨妈流着泪把我抱回家，从些我和养母杨妈相依为命地生活到今天。

   养母也是一个苦命人，三岁上死了父亲，五岁被卖到刘楼当童养媳，婚后四年丈夫死去。后来改嫁到三柳镇的柳三怪。柳三怪十六岁那年被抓去当兵，后来成了解放军的俘虏，又跟着解放军当伙夫，解放后转业回到三柳镇。回家一看不见妻子，后来才知道妻子在他当兵的第二年被他父亲卖到了陕西。千里寻妻独回，回家后就扒撒了他爹的坟，天天都去他爹头骨上拉屎尿。性格孤独怪张，整天在村里欺男霸女，为让他有所收敛，经人撮合与我养母成了婚。有时怪起来没命的毒打我母亲，我母亲就抱着哭喊的我任其打骂，在家怪戾，在外任性，整日胡作非为，后来被人杀死在河头上的荒地里，那年我才八岁。

   九岁那年母亲把我送到学校，养了几只鸡供我读书。我是村里唯一的一位读书的女孩子，有人劝我妈女孩家读啥书，我妈总是说自己受了一辈子苦，无论如何不能让孩子再受苦了。那年我家的母鸡被人偷去了，母亲哭了整整两天，为了让我上学，她到窑场去做活，都说她比男人还能干。后来我长得越来越端庄秀丽了，母亲怕我受男孩儿欺负，放学时总到校门口去接我，母亲是树，我是枝，我在母亲怀抱里幸福地发芽开花结果。让母亲高兴的是，1987年，我以优异的成绩考取了中原师大……

   昨天妈妈的生日我因去试讲耽搁了，今天我要想方设法填补上，就领着妈妈去商场买身夏衣。手携着妈妈走出门，阵阵初夏的风吹在脸上，显得格外凉爽，心中的伤感在夏风中渐渐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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